画家要“南人北游”,是说自然造化、阅历学养是山水创作的要核。十多年前我告别了大西北,来到了“杏花春雨江南”的苏州,成了名副其实的“北人南居”。苏州,是我童年曾魂牵梦绕的地方……可曾清晰记得,初来苏州的感觉与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的故乡却有着极大的反差,面对眼前的一切,人文、景观迥然与想像中完全不同,我竟鄂然不知所措。自然,我多年致力研究的山水画也不是我所想象的境况,长久伏案思量,尽不知道从何下笔,隐约间想起石涛上人的画作,分明透射着他与江南浑融与共的水天情怀,我似乎分不清哪个是画中江南?哪个是眼前的江南?哪一个又是他胸中的江南?回想石涛上人的佳作,再领略雪里烟村雨里滩,我似乎体会到自然山水与心象山水之间微妙的区别,体会到古人的艺术具有旷荡幽遂、神妙莫测、超越时空直指心源的境界,可谓“独与天地精神往来”。朦胧中我渐渐地开始了对山水画创作实践中精神感应的深入思考。多年来,我时常到拙政园、留园、狮子林、西园、太湖等地写生,《园林组画》即是近期作品,我试图在写生中寻找创作灵感,搜集创作素材,寻找与别人不同的表达语言,创作与前人、他人不同的风格,在表达中探究自己的审美眼光和独特的表现形式,慢慢地,我逐渐明白了点什么。写生与创作之间有着本质的内在联系,写生不只是为创作收集素材,不是简单对待自然场景某一角落作“真实”记录,相反无论怎么虚构,无论怎么神思,也不脱离现实生活的轨迹,或者说对现实生活实录的精神升华。在实践中,我的体会是对传统的继承,只有研习先贤的范本,才有可能领会其驾驭绘画语言的高超技巧。傅抱石说:“非写生无以积丘壑,非临古无以娴技法”,阐述了师古人与师造化的重要性。苏轼说:“有道而无艺,则物虽形于心,不开于手”,是说画家即使有创作的冲动和激情,有丰富深厚的生活沉淀,但如果没有描绘丘壑、表达意境的技巧,仍然没有艺术可言。所以画家要自觉向传统艺术回归,这样才可进入自然,进而参悟自然,彰显超强的语言操纵能力和天才的想像力,最后达到所谓:“由技而进乎道”的境界。